寻常那些年他们经历的高考时刻

《寻常》卷首语

寻找那些或平凡或传奇的人与事

发现鲜活常州

今日，一起走进《寻常》第十九期……

距离今年的高考只有3天了

黑板上的倒计时提示语

课桌上堆积成山的试卷和作业

饭桌上父母精心搭配的营养餐

……

高考是中国家庭的特殊记忆，

也是考生、家长、学校、社会

需要一起面对的“考试”。

本期《寻常》

我们寻找了几代常州人的高考记忆……

硕果在前，只管去摘

即使过了四十多年，周仕勇依然记得异常清晰。

年出生的周仕勇，在年参加了人生中的第一次高考。

“我是年高中毕业的，毕业之后就回家务农了，年听说高考恢复了，我都不敢相信，在家人的鼓励下报名参加了初试，很幸运通过了，但在参加江苏省复试的时候，发现物理和化学很多都看不懂。”

这一年全国有近万学生参加考试，但是被大学录取的只有不到30万人。那年高考，没有任何准备的周仕勇落榜了。

落榜后的周仕勇进入了村办企业当工人，在这里，他遇到了人生的贵人。“一位学长，他是年的高中毕业生。他鼓励我多看书，还给了我很多从没看过的书籍，我就一边工作，一边自学，在年春节前，我把书上的内容全部都学会了。”

年5月20日，周仕勇报名参加了复习班，做考前最后冲刺。

年7月20日，周仕勇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二次高考。

“努力是有回报的，我考了.5分，当年分就能上重点大学了。”可令周仕勇不安的是，大学录取通知书迟迟未到。“大概过了一个星期，邮局给我送来了录取通知书，我打开一看，心里激动的要落泪，被同济大学录取了，那是我做梦都想去的大学啊。”

大学生活打开了周仕勇的人生新世界。“进入大学，最让我吃惊的事情，就是原来世界上有这么多书啊，有这么多我不知道的知识，我感觉自己太渺小了，整个大学期间，我都待在图书馆里看书，好个年代，那种对知识的渴望，直到现在都记忆深刻。”

年，同济大学海洋地质系毕业的周仕勇，被分配到湖北工作，年，因恋爱关系周仕勇调到江苏省纺织工业设计院勘察队工作，从此定居在了常州。

“我想对现在的年轻人说，知识也许不能给我们一个美好未来的保证，但知识如果运用好的话，肯定能够对我们有一个助推作用。”

但凡辛苦，都是礼物

30多年后，当再回想起这段经历，崔勇仍觉得一生受益。“当时也许是一种挫折，一种没有发挥好，但是从人的一生成长，人的一生不可能一帆风顺，吃点苦，碰点钉子，走点弯路，反而对你的成长更加有力，可以培养你的韧性、意志、适应能力。”

年出生的崔勇是届高中毕业生，能够参加高考，让他觉得自己赶上了好时代，但是在4%的录取率下，第一次高考崔勇与大学本科失之交臂。“我是考了，本科线分，但是我不甘心，我想重读一年，能够考一个本科院校。”

于是，崔勇来到常州市第二中学报名参加复读班。“一个复读班，有56个人，这56个人有南京来的，有扬州来的。”为了圆自己的大学梦，崔勇付出了更多的努力。

为了让崔勇更好地了解时政新闻，家里特意买了一台彩色电视机。这在80年代初，实属稀罕。

当时崔勇的专长是英语，所以在这门课上尤其认真。“每天早晨拎着录音机，到常州红梅公园有个映梅湖旁边，去收听半个小时的英语节目，因为当时有《followme》跟我学英语，星期日广播英语。我记得我们的班主任在对我说，外语是人生斗争的武器。”

年，第二次参加高考，崔勇仍然没有达到本科录取线，分数比第一年还低了几分。因为家庭条件不允许再复读，他选择到常州工学院念大专，而那段走读的经历，如今也成为特殊的回忆。

“每天早晨到了学校以后，第一件事就去淘米，放到食堂木头的蒸饭的笼子里面，学校当时条件非常艰苦，设施还不如中学，看录像没有教室，他们要赶到当时的常州电大，开运动会没有场地要借老健身路上的体育场。”

上世纪80年代的大学生，就像那首老歌里所唱的，“挺胸膛、笑扬眉，光荣属于八十年代的新一辈。”

大浪淘沙，沉者为金

年，电视剧《新白娘子传奇》在大陆首播，引发收视狂潮；香港传奇乐队Beyond主唱黄家驹因舞台事故不幸逝世，牵动无数歌迷的心……可这一切都被即将高考的李林暂时地屏蔽在外。

医院儿内科主任医师李林，出生于盐城东台，“对于像我这样的农村孩子来说，读书就是唯一能走出去的途径。”

90年代初的高考，实行全国统考，总共七门课，总分分。用李林的话来说，“千军万马过独木桥”绝不是夸张。

“在正式高考前，要先参加5月份的预考，只有通过预考的学生，才有资格参加高考。”李林回忆，预考分数公布后，一个班40个学生被刷掉了大半，再回学校备战高考时，曾经拥挤的教室，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。

那时大学还没有扩招，全校大概只有12%的人可以考上大学，由于录取率低，当时很“流行”复读。而志愿填报也是在高考之前，相当于“盲人摸象”，常常听到身边人叹息：“哎，志愿填岔了”。

7月高考，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，被大家称为“黑色七月”，教室没有空调，没有电风扇，考试降温措施是洒水。

李林在教室里闷头做卷，爸妈就在校门外面毒日头底下，拎着水壶和毛巾站着等他出来。“当时有记者来学校门口采访，正巧问到了我父亲，记者问：‘万一你孩子考不上怎么办？’其实我父亲心里也没底，但他还是回答地特别笃定：‘我儿子肯定能考上！’。”

年夏天，19岁的李林觉得异常煎熬。

“我一直记得录取分数线出来的那一刻，因为是在电视上公布的，那时农村不是家家户户都有电视，几乎全村的人都围到有电视的人家里一起等待，它决定了我们每个人接下来要走怎样的路。”

苦尽甘来，李林凭借分的总分，成功考进了苏州医学院。

毕业后，李林顺利进入了医院工作，到如今，已经23年的时间。

回想当年，李林不禁感叹：“虽然听上去有点夸张，但高考确实改变了我的命运，它把我推向了更广阔的世界，让我除了打工、种田外多了新的人生选择。高考决定不了一个人的一生，但是它能很大程度地改变人的轨迹。所以，努力吧，希望所有的学子回想起高中那段拼命努力的日子，可以报以欣慰。”

水到渠成，不须预虑

蔡青，从溧阳市南渡镇的一个小村庄走出来的农家子弟，年参加高考，从本科、硕士到博士、博士后，32岁的他如今已是美国中佛罗里达大学的讲师。

蔡青出身于农村普通家庭，父亲初中学历，种了几十年田，母亲没读过书，大字不识一个。和城里孩子不一样的是，蔡青从小就帮着父母一起干农活，做家务也是一把好手。

蔡青没上过课外培训班，也没有每天陪他读书的父母。父亲经常对他说的一句话就是：“读书是为自己读的，有什么不会的就去问老师。”蔡青所能的是充分利用好课堂学习时间。“我很幸运，遇到很多耐心讲解的老师。”

中考那年，蔡青虽然考了班里的第一名，可离省溧中录取分数线还差两分，但父亲还是向亲戚朋友借了两万块钱，让他择校上了省溧中。

“我当时觉得很愧疚，觉得自己如果能更努力一些，就不用让家里负债供我上学了。”中考结束后的暑假，别的同学都出去疯玩，蔡青却从学长那里借来了高一的书和习题，在家预习、刷题，一天都没出去玩过。而他的努力也没有白费，高一分班考试时，他考到了年级前几名，被分进了重点班。

寒窗苦读多年，到高考前，蔡青的心态反而放松了下来。“印象最深的就是考英语那场，因为我租的房子就在学校对面，想着避开人流，晚点再进考场，结果等到学校自动门都开始关闭了，我才跑着进了学校。”现在回忆起来，蔡青仍觉得惊险，“就差几秒钟就进不了考场。如果真的没赶上，我可能会复读，或者读个农业相关的学校，以后回家种田。”

高考总分分，蔡青考了分。“当时我记得父亲说了一句，去上海更能跟上时代发展变化，加上我有个堂哥也在上海，就报考了同济大学。”

从本科一路到研究生，蔡青从所学的交通工程专业中找到了自己的兴趣所在，并发表了SCI论文。年，他来到美国，开启了博士生涯，毕业后便跟着导师做交通安全方面的项目研究。年，他成为中佛罗里达大学的一名讲师。

对于蔡青这样的农家子弟来说，不管是和父亲一样在老家种田，还是和村里其他同龄人一样外出装电梯，都是人生的一种可能性，“对于农村学子来说，高考为我们提供了更多可能性。”

在高中时，老师让每个学生写一句人生格言，蔡青写的是“水到渠成”。“再过几天，又是一年一度的高考，我也把这几个字送给这一届的考生，希望他们都能放松心态，金榜题名。”

心生向阳，未来可期

柚柚今年26岁，研究生学历，毕业于澳门科技大学室内设计。

从小生活在城市，家庭条件优越，父母宠爱，没有危机感的柚柚成绩一直不是很理想。“大概在年，我身边许多同学转艺术生了，这样对文化课程分数要求低了很多。”柚柚也选择了这条路，成为年的艺考生。

在当时柚柚的心中，“高考是人生唯一的出路”只是长辈口中的旧事，现实身边已经有很多关于“不高考依然能成功”的例子出现。在柚柚看来，高考占据她人生的份量并不太大。特别是转艺考生后，柚柚并没有花大力气去准备高考，结果考砸了。也许是意料之中，柚柚并没有觉得有太大的打击。在她看来谋生的出路有很多，可以开网店、做自媒体……

在父母的劝说与强势坚持之下，家境不错的柚柚辗转去了澳门读书。

本科四年学习让柚柚原本的想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，她明白了学习的重要性，毕业时她选择留校读研。

研究生毕业的柚柚回到常州，赶上年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。柚柚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发出了一份简历，没想到很快收到了心仪公司发来的面试邀请，并很快录用了她。在进入公司后，偶然的机会，柚柚听说，公司当初在面试她的时候，更看中她的学历和国际化教育的背景和经历。

回忆起自己的这段经历，柚柚有点后悔自己当初对待高考的轻率“也许会有人说那一张文凭不能完全代表个人能力，但因为有它，有了这块敲门砖，我才获得了一个展示自己的平台。”

柚柚是幸运的，生在了一个好时代。这个时代不仅选择多、出路多，连上大学的路也宽了很多。

面临高考的孩子们，不要紧张。高考，很重要，正因为如此重要，所以关于高考的那些记忆，即使细如发丝，我们都记得清清楚楚，将来也会成为你们最难忘的记忆。

少年的理想千差万别

但总在风雨兼程中熠熠生辉

你们的终点在遥远的彼岸

追梦的脚步却如出一辙

祝愿各位考生宝宝们都能

高考顺利梦想成真

考入自己心仪的学校。

策划：马凌云、褚广童、李华

记者：唐晴、沈秋月、刘丹宁、刘品昊

编辑：章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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